4)21暮偏西_濯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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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撩谁,男未婚女未嫁,我又不像你们赵家人,撩有妇之夫。”

  对峙俨然要白热化。

  程濯的忍耐力已经趋近于零,多看一眼都嫌烦,随意擦了两下头发,半湿毛巾往沙发背后一扔,姿态神情都很逐客。

  “够了,要吵出去吵。”

  他冷起来挺吓人的,赵蕴如和乔落都怕他。

  临走前,乔落还不忘八卦,盯着孟听枝问:“这小姐妹是谁啊?”

  程濯一副你看我理不理你的表情。

  乔落吃瘪道:“切,我去问徐格!”

  偌大空间,很快在一声门响后,安静下来。

  孟听枝仍然站在原位,手指在包带上掐出两道浅浅印记。

  她看门,又看他,一副状况外的样子,只觉得脑子里一堆乱线,“要不……我也先走吧?”

  程濯抓了两下湿发,抬起眼,凌乱野性,“走哪儿?”

  “回家。”

  “家里有事?”

  她这次不敢撒谎了,摇了摇头,细声说:“没有。”

  “那你过来,”他把手伸给她,见她有点不为所动的硬撑,声调朝下走,示弱似的喊她一声。

  “孟听枝,我头疼。”

  本来她心里有怨有怪,还有如临大雾的手足无措,但那只无名指微瑕的手掌朝她伸来,她脑袋一下就空了。

  什么想法都散了个干净。

  只想握住他。

  他没用一点劲就把孟听枝拽过来,包包从肩侧滑落,掉在地毯上。

  她跨坐在他腿上,摸到他湿冷的发,手心是润的,鼻腔是冷沁的香,心房瞬间就不争气地软了。

  “哪里疼呀?”

  他好敷衍,静静盯着她的脸看,随便报了个哪哪。

  孟听枝叹气,拿他没办法,担心他湿发再灌冷气会让情况更糟,伸手臂够来毛巾搭在他头顶上轻轻揉着。

  他们保持相对着,互为支撑的姿态,他把她的腰抱得很紧,滚烫的额头靠在她肩上,满脸疲惫地闭着眼说:“等我缓缓,再跟你解释。”

  她没反应过来,人愣住,“解释什么?”

  他倏然笑了,唇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,一股短促热气喷在她清瘦的锁骨上,乍惊酥麻。

  “孟听枝,你真没脾气是吧?”

  追溯漫长的暗恋时光,除了一眼惊艳的少年皮囊,更让她刻骨难忘的,是这个人处世态度。

  十四中的竞赛班出了名的魔鬼变态,曾有多个尖子生退班时患上不同程度的抑郁。

  上课地点在谭馥桥的辅教中心。

  孟听枝见过程濯从集训班月测出来。

  那是一个阴雨天早上,晨光黯淡,檐雨如绳,他打着黑伞,神情恹恹欲睡。

  屋檐下躲雨的猫蹿起来,喵了尖细一声,他只看一眼,就收回淡漠的目光,毫不感兴趣,跟和朋友网吧通宵的状态几乎没差。

  很久之后,孟听枝才能恰如其分地形容——那是一种人生过分顺遂的懒惫。

  他从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,风度礼教里乍现的桀骜反骨,让他与众不同到时隔多年回忆起一三届,旁人都有标签。

  他难以形容,只能说一个绝字。

  十四中有三大社团,除校报社之外,还有天文社和击剑社。

  孟听枝为了进校报社,当时做了很多准备。

  面试时间在周五放学,日暮偏西,社团活动室都在文体楼,几位高三学姐,依次审稿提问。

  孟听枝那时的文章仅仅停留在八百字作文的水平,为了给自己加分,在入社申请稿里她引用了不少古诗谚语。

  中央的学姐情绪欠奉地看着稿子,目光往外一撇,忽然就轻咳两声,直起腰版,拿起腔调来。

  “高一12班孟听枝是吧,说说你对少壮不努力,老大徒伤悲的理解?”

  问题来得突然又莫名,她站在讲台上,神情微拖拍地僵住,也记不得当时紧张状态下自己回答了什么。

  只记得程濯从隔壁击剑社出来,停在校报社门口,偏头看进来。

  “为什么会徒伤悲,不努力的时候不是快乐过么?”

  他身后,是走廊外铺天盖地的橘色霞光,浓墨重彩,映亮了少女整个乏善可陈的青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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