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。”她被裹在大衣里,狐迟阳看不见她的神情,“但是对于此界的生灵而言,却已是数栽春秋,无尽寒暑,满九归一的千年。
“您看,我从生到死,从年少到衰老,也不过只是……短短的六年。”
剑尊眼中有天地,浮游却只有一日的光明。她看见的是蝼蚁的生,蝼蚁的死,是接叶镇的孩子奔过街道的每一个日子。
“……”铭剑仙尊一时间竟有些说不上话,狐迟阳看着他的背影,只觉得那柄传闻中无坚不摧的天剑都有摇摇欲坠的错觉。
“你牙尖嘴利,为师说不过你。”他语气平淡,冰冷如初,听不出喜怒,更听不出他是否伤心,“为师能插手此事的契机有限,也无法改变你的心意与抉择。
“但是,你觉得这样好吗?你真的觉得这样更好吗?”他问她,似是心有不甘,故而重复了两遍。
“为师带你来浮黎界,是希望你能远离人世,在这处生机最旺盛的地方,找到活下去的理由与机缘。
“为师已经不想让你去渡这个世界,只想让这个世界渡你……小安。”
白衣剑尊微微俯身,怀中相伴六年的女子却已停止了呼吸,像冬日呼出的一口白雾,就此消散在空气里:“……若没有活下去的理由,便让师尊当你的人间。”
她已经彻底听不见了。
枯骨一般老去的女子在他怀中以惊人的速度腐朽、糜烂,血肉烂做污泥,露出莲藕色的白骨,从淤泥中生出的莲花白藕,最终也回归淤泥而去。
剑尊低垂着眼帘,却没有合上眼。他安静地看着,目送她走完人生的最后一节,从生到死,她都在他的怀里。
他的孩子化作了来年的春泥,血肉流淌了一地,最后的最后,只剩一截青翠欲滴的脊骨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。
天边刮来的风,突然变得冷冽。狐迟阳被那罡风吹得眼皮发颤,睁不开眼。他心中惶惶,然而剑尊背对着他,他看不见剑尊的神情与容颜。
他只能看见剑尊在石椅上坐了很久,很久,久到椅上堆满了落雪,久到他几乎以为他要消融于这片风雪当中,才看见剑尊缓缓起身。
包裹女子的大衣落在雪地里,他似是不在意地踏过,走动之际,衣袂当风,那些落在他肩膀与发上的雪随着他的行走簌簌而落。
他朝着天地木走去,他的气息却比这漫天风雪还要冰冷,还要酷烈。狐迟阳看见他一手握着脊骨,另一只手却落在了腰间佩剑的剑柄之上。
“他想做什么?”狐迟阳心生不详的预感,他追在剑尊的身后,心里暗暗焦急。
铭剑仙尊最终在天地木之下停驻了脚步,他将那节翠色的脊骨捂在自己的心口,不让风雪夺走骨上的余温,另一只手则握住了剑。
几乎有那么一瞬间,狐迟阳以为他会拔剑。拔剑砍断天地木,砍断浮黎众生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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